經濟觀察報 記者 宋笛整個三月,快遞新軍哪吒速運遭遇多起事件:先是被質疑未獲得快遞經營許可證即開始招商,后又遭母公司公告“誤傷”。
哪吒速運成立于2020年年底,2021年1月開始正式招商,按照其官方微信信息,哪吒速運目前在東北、華中、華北、西南、西北區域籌建了轉運中心,預計在今年年中起網。
作為新入局者,哪吒速運受到關注的一個原因在于其國企的背景:哪吒速運母公司為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三級子公司,穿透股權100%,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隸屬于國家信息中心(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直屬單位),是國有全資(全民所有制)企業。
目前,哪吒速運的全國起網計劃依然在持續進行。3月24日,哪吒速運發布信息,包括江西南昌,山東臨沂、濰坊等地的又一批轉運中心落地。一位哪吒速運招商、網絡運營人員對經濟觀察報表示,目前有一些地區已經結束了。
經歷多年發展,中國快遞業已經被視為紅海市場,其原因包括總量增速放緩、籌建新網成本持續攀升等。但在最近一年中,極兔等新入局者卻異軍突起,引起市場關注。一位快遞行業從業者認為這一現象與此前快遞業價格戰造成的基層網點脆弱有關,價格戰侵蝕了快遞巨頭的市場基礎。
哪吒速運入局以來,也以此為吸引加盟商的亮點,在其招商手冊以及致加盟商書等多份材料中均提及了目前價格戰給加盟商和快遞員帶來的負面影響,并稱將以“新的模式整合資源、賦能行業,開辟藍海”。
無證招商質疑
2021年1月12日,哪吒速運在其公眾號中稱即日起以哪吒合伙人的形式正式啟動招商,承包條件包括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從事過快遞、物流行業或同等行業者優先等。
上述招商、網絡運營人員對經濟觀察報表示,目前招商已經在全國范圍鋪開,經濟觀察報咨詢了哪吒速運的加盟電話,目前快遞的“產糧重鎮”浙江、河北等地均已開啟加盟。
盡管招商已經在全國多地鋪開,但在國家郵政局官網的辦件公示中尚未能查到哪吒速運的相關快遞經營許可證信息。
經濟觀察報訊問了其公司所在地的江蘇省郵政管理部門,后者表示哪吒速運還未獲得當地的快遞經營許可證,還不能從事快遞業務。
哪吒速運目前在安徽、廣東、山東三地成立了分公司,經濟觀察報分別詢問了安徽、廣東兩省郵政管理部門,兩者均表示該公司未取得經營許可證,也尚未在當地申請快遞經營許可證。其中,廣東省郵政管理部門人士表示此事近期已被多次詢問。
大規模的招商引起了市場的關注,其中一點在于在未獲得快遞經營許可證的前提下,大規模招商是否合規?
交通運輸部頒布的《快遞業務經營許可管理辦法》中明確提及“經營快遞業務,應當依法取得快遞業務經營許可,并接受郵政管理部門及其他有關部門的監督管理;未經許可,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經營快遞業務”。
一位業內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表示,此前也有快遞公司未獲許可證開始大規模招商,但在運行中未能如愿成網,給加盟商帶來了較大損失。目前全國性的快遞經營許可證審批并不容易,不過也可以通過收購持證公司開展業務。
中國快遞協會原副秘書長、國郵智庫專家邵鐘林對經濟觀察報表示,快遞實行前置性審批,即要成立新的公司,需先去工商部門核名,然后拿著核名通知去郵政管理局申請許可,然后拿著許可證到工商登記部門營業執照,所以不可以預先招商。
在貫鑠資本CEO、快遞行業專家趙小敏看來,未取得快遞經營許可證就從事招商肯定是有問題的,但也要明確它是否是從事快遞行業,這還存有一定的討論空間。
按照工商注冊信息顯示,無論是哪吒速運有限公司抑或是三家分公司的注冊信息中,經營范圍一欄均未包括國內或國際快遞項目。但在哪吒速運的多份宣傳資料中均自稱為“快遞企業”。
就快遞經營許可證進度,經濟觀察報訊問了哪吒速運品宣部門人士,對方表示以公司在微信號中的公開信息為準。
3月中旬,哪吒速運在一份致加盟商書中提到“我們對社會各界最關心的分撥倉庫和經營許可證同步快速推進,爭取盡快完成既定目標”。
國企背書
哪吒速運引起市場關注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其國企背景。穿透后,其母公司為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
3月17日,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發布了一份《關于以我公司名義虛假夸大宣傳的聲明》,其中提及近期發現個別下屬公司及合作方員工在對外開展業務的工程中,在未任命的情況下擅自以公司內部職務進行對外虛假夸大宣傳并開展業務。
同日,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又發布一則說明,稱上則聲明并非指向哪吒速運,哪吒速運系公司的三級子公司,穿透股權為100%。同時表示鑒于公眾對哪吒速運招商加盟的關注,已出具關注函,并將督促其加強合規性,防范風險;此外,決定與哪吒速運開設共管資金賬戶,確保專款專用,屆時將公布具體賬戶信息。
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工作人員對經濟觀察報解釋,在第一份聲明發布后,有很多哪吒的人打電話進來詢問,因此發布了第二個說明。對于共管賬戶開設情況,工作人員表示將會陸續公布,以官網信息為準。
官網顯示中國國信信息總公司業務范圍涉及信息化建設、產業園建設、資本運作、咨詢監理、大數據產業、節約能源、影視投資、汽車租賃、礦產資源、循環經濟等領域,2019年度,資產總額超過127億元。經濟觀察報梳理,其業務中部分涉及部分航空貨運運輸業務,主要以北方航空實業(北京)集團有限公司為主體。
哪吒速運的直接控股公司為江蘇國信華夏信息產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江蘇國信華夏)。在今年一月,江蘇國信華夏總經理李涵在新年賀詞中提到“一體五翼全面推進”,其中即包括哪吒速運全面招商。
該公司其他的戰略方向涉及大數據、大農業供應鏈、鄉村振興、智慧園區和社區電商等。經濟觀察報自哪吒招商人員處獲得的一份有關簡介中提及了該公司的戰略構想:一個包括“大數據產業園+智慧物流園區+供應鏈+信息工程”相融合的“四位一體”的生態運作體系,即通過整合資源,以大數據產業園和智慧物流園區為載體、以信息工程為基礎設施、以供應鏈為串行業務,為各地政府進行定制化服務,拉動整條產業鏈、提供增值服務,實現模式創新。
哪吒速運的招商手冊中也提及了其業務定位,包括以鄉村振興為抓手,沉入廣大農村源頭產品市場,全面推動“散裝產品”的品牌化;以F2F方式成為社區的滲透型服務者,滿足客戶的多元需求等。
“哪吒速運肩負鄉村振興戰略職責,踐行國家戰略,秉承母公司以信息為人民服務,讓數據服務人民,打造‘一體五翼’戰略,實現國有快遞企業服務人民的戰略目標,做有責任、有智慧、有效率、有溫度的速運快遞服務平臺”,在啟動招商時,哪吒速運在官方公號中這樣“自我介紹”。
切行業痛點
在招商中,哪吒速運反復提及的一個切入點在于力圖解決價格戰對加盟商的負面影響。
在招商手冊中,哪吒速運提及目前物流快遞市場已是紅海,國內市場已基本被民營快遞瓜分,且形成了強大的競爭壁壘。然而,隨著新冠疫情的不期而至,市場空間再次放大,加之“價格戰”的不斷加碼、民營快遞體制的“硬傷”,給后來者帶來了新的曙光。
在致加盟商書中,哪吒速運表示,“深知目前價格戰給行業、加盟商和快遞員帶來的負面影響,我們將與合作方、加盟商一道,以新的模式整合資源,賦能行業,開辟藍海”。對于新模式的具體運作方式,經濟觀察報詢問了招商人員,截至發稿尚未獲得回復。
在上述業內人士看來,這確實也是目前快遞業的痛點。上述業內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表示,在各快遞巨頭上市后,二線快遞品牌逐漸被擠出,行業集中度提高,但也拉開了持續的價格戰,持續的價格戰讓派費不斷走低,侵蝕了基層網點的利潤,也讓新入局者有機可乘。
一位地方加盟制網點負責人曾對經濟觀察報表示,2015年攬件的價格還在5元左右,2020年低點已經跌到1元左右,網點的利潤率也大受影響,以前一車包裹的利潤現在需要三車甚至更多。
在趙小敏看來,這不僅僅是價格戰的問題,主要問題在于過去五六年電商快遞未能完成轉型,還是輕資產運作,在產業驅動方面以及和網點、地方產業的粘合度方面有較大的問題,因此也給大型產業資本進入提供了一個契機。而目前所謂的紅海情況,也主要是指電商快遞,但在系統化解決方案方面,比如實體產業服務、醫藥零售、農村流通等領域,還是有非常大的空間。
“接下來幾年,我們可能會看到大的航空公司、大的運輸集團、大的出行企業等等都會在上下游進行大規模投資”,趙小敏對經濟觀察報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