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磊 魚羊 發(fā)自 凹非寺
量子位 報道 | 公眾號 QbitAI
這件“學術不端”，是有夠戲劇、荒唐的了。
一位曾任哈佛副教授的IBM學術大佬，在論文搜索網(wǎng)站（DBLP）搜自己名字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了2篇“陌生”論文的作者之列。
投稿人是中國學者，但最重要的是，這位大佬壓根就不認識他們。
這位大佬剛開始還一頭霧水，以為是和自己重名的學者，畢竟AI圈的研究人員那么多，自己的名字也還算普通。
但在他仔細追查一番之后，怒了！直言道：
整件事情都很惡心！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名其妙成為論文作者
事件的苦主David Cox（以下簡稱考克斯）來頭可不小。
他是MIT-IBM沃森AI實驗室的主任，此前曾在哈佛大學擔任自然科學、工程與應用科學系副教授。
在Twitter上，谷歌AI掌門人Jeff Dean、GAN之父Ian Goodfellow等人都關注了他的賬號。
考克斯有一個習慣，就是定期檢查自己在DBLP這類網(wǎng)站上被列出的文章，以確保其準確性。這類網(wǎng)站通常被用來追蹤研究者們已發(fā)表的論文。
而就是在2020年12月10日的一次搜索中，他注意到了兩篇不對勁的論文。
Springer Nature旗下的Cluster Computing（《集群計算》）雜志發(fā)表了兩篇帶有他署名的論文，問題是，不僅論文的研究內(nèi)容與他無關，論文的其余幾位中國作者，他也壓根兒不認識。
就像剛才提到的，一開始他覺得大概是重名。但就在他打開論文PDF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毛了——
這篇論文的“David Cox”，單位就是他本人的單位，郵箱就是他本人的郵箱，連他的照片都在論文頁面里靜靜地看著他自己！
對此，他感到了強烈的不適，當即就給Springer Nature去信，要求對論文進行撤稿。
12月29日，Spring Nature開始介入調查。
但令考克斯憤怒、失望的是，一開始，這家學術出版商一副并不想撤稿的樣子，而只是想發(fā)表勘誤。
直到他威脅要采取法律行動，該公司才把他的名字從文章里撤掉，并發(fā)表了一份撤稿聲明。
而在此之前，論文的通訊作者D. Li已經(jīng)向撤稿觀察網(wǎng)站Retraction Watch承認了他們的錯誤，并解釋稱：
加上考克斯的名字，是因為論文作者之一X. Yao表示，他從大衛(wèi)的“good idea”中汲取了靈感。
因為此事，X. Yao已經(jīng)被他所在的大學和研究機構開除。
D. Li還在另一封郵件中補充說：
Yao已經(jīng)受到了處罰。沒有人會再與他合作，他也不會再參與發(fā)表任何學術論文。
事實上，只有他參與的兩篇文章中加上了考克斯的名字。
對此，考克斯并不認同：
雖然我是有不少好點子，可據(jù)我所知，我從來沒有公開談論過任何與這些論文內(nèi)容相關的事情。
他還在自己的twitter上表示，這兩篇論文很差勁，就不該發(fā)表。
不過，發(fā)表論文之前，Spring Nature就沒跟考克斯本人確認一下嗎？
對此，學術出版商告知考克斯，他們曾收到一份確認考克斯作者身份的電子郵件，但并非來自他的官方郵箱，而是通過Hotmail發(fā)送的。
甚至還會“查無此人”…
考克斯擔心這樣的事情無獨有偶，于是，他又進一步扒了扒論文作者的其他文章。
不扒不知道，一扒嚇一跳。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況出現(xiàn)了——
一篇發(fā)表在IEEE旗下期刊的文章中，出現(xiàn)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作者Bill Franks！
嗯，名字是Bill Franks，但資料和照片都是MIT教授Saman Amarasinghe的……
目前，這篇論文也已被IEEE撤稿。
誰的錯？
整件事情回顧下來，是著實有些荒誕了。
但這個“學術大瓜”背后，到底是誰的錯？
首先，從這兩位中國學者的角度來看，他們這樣做的動機是什么？
根據(jù)《連線》的報道，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的一位教授表示：
作者可能想要偽造一些國際合作者，而這往往是受高校所鼓勵的。
對此，量子位也請教了學術界人士：
如果作者里有知名學者，對于非blind review文章的收錄會有所幫助。
其次，是學術出版商方面。
涉及此次事件的Springer Nature研究誠信（research integrity）主任Suzanne Farley認為：
數(shù)十年來，出版商運作的基礎是信任。
很不幸的是，有一些個人和團體企圖欺騙和濫用這種信任；當然，在有些情況下，也存在一些無心的錯誤或誤解。
但就像剛才提到的，直到考克斯表示“將要采取法律手段”之前，Springer Nature并未撤回稿件。考克斯認為：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一些已經(jīng)發(fā)表的學術研究質量是多么的糟糕。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認為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好像是學術系統(tǒng)里“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整件事情，就是偽造了一個“學術對話交流”的假象。
更廣泛的，不僅僅是學術出版商，像arXiv這樣的平臺，也成為了此次事件所討論的對象。
因為許多論文在正式發(fā)表前，都會提交到arXiv，而在這個階段，是不存在同行評審機制的。
微軟、西北大學研究院Brent Hecht便表示：
在沒有同行評審的情況下，論文作者之間所屬關系，可以作為論文質量的一種代表。
……
不僅僅是這次被曝出來的事情，近幾年有關“學術不端”、“學術造假”的事件可謂是頻頻發(fā)生。
與科學、科研相關的工作、系統(tǒng)運作，確實是應當在以信任的基礎上來展開。
畢竟，若是沒了這樣的信譽，最后的“受害者”必將是所有人，不是嗎？
